李唯、李夕和他……或者还有我记不得的许多人，只有他还愿意施舍一点可怜的真相，给我这个早已一无所有的囚徒。

        我摇了摇。

你是什么时候参与对我治疗的呢，尹医生？”

        我看着小优。他的眼神与我不期而遇，却又转瞬移开。

        可我已经记不得发现了什么端倪，也记不得前后的渊源。

        原来你们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原来我也曾让你们棘手过。

        大约是陈特助――或

        “西西？”

        我……都经历了什么？

        我靠在床，静静地望着落地窗外的中庭，看那浅深红叶斑驳落下，再随水而逝。

        我仿佛置在无际的黑暗中。无数锁链在黑暗中滋长，如藤蔓般将我重重缠绕，而我在不知不觉间，早已被牢牢禁锢。

        只有一片模糊的空白。

        它如画卷般缓缓展开，时间逆，光影回溯。

        小优发现了我的不适。他站起，想要去请医生。

        这真是……无能为力者的可悲报复。

        陌生而熟悉的声音，勾起了我的好奇，我回过去。

        我攥紧了他的手，近乎乞求地看着他。

        我慢慢地转过，在他的背后，隐约可见一抹年轻的影。

        窗外的枫红照亮了他的眼。就像久违的春日晨光，落在了华贵而腐朽的古屋内。

        “原本我是没有资格的，但后来，李老师对你的治疗……失败了。”

        我轻抚着小腹，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然而，与之前的那些人不同，家背后的人开口了――

        不远传来了脚步声。

        如果活着就是一行尸走肉，我宁可就此痛快死去。

        我从来就没有朋友，我想，他们又在骗我了。

        我没有办法再把他当成小优了。

        “好久不见，”

        这是我活下去必须付出的代价。

        一切都戛然而止。

        那是被我忘却的……记忆。

        小优痛苦地看着我。

        “告诉我……你们的治疗方案是什么？”

        179

        小腹隐隐作痛起来。可我已别无选择，事到如今，我必须知全的……真相。

        他的眼内满是懊悔。

        我把他当作最信任的人，他却什么都瞒着我。

        我猜大约是这样。

        我低下了，看着右手腕上又一新鲜的血痕，无声笑了。

        “郁西。”

        无尽的恐惧在我的心蔓延开来。我不知李唯想要什么，才会这么心积虑地篡改我的记忆。

        我竟然有了一种报复式的快感――

        我想要笑一下，但只有嘴角的抽搐。

        我没再理会他们，而是继续望向中庭簌簌而下的落叶。它们是这样凄美，就像这座别院，宛如一冢华丽的坟茔。

        我不能放他离开。

        “求求你……告诉我……”

        “李唯让你对我了什么？”

        “……是我发现了什么端倪、不再信任她这个主治医生了，然后你就接手了……对吗？”

        枫叶映红了郊外的别院。

        他凭什么干涉李夕的决定？

        我本能地觉得……这是我最后的希望。

        失败了？

        家走了进来，说我有个多年未见的旧友拜访，问我愿否一见。

        “我没事……”

        我想“尹医生”这三个字刺痛了他，但这是他应受的。

        我没有告诉他我在保胎，我怕他会犹豫，会有所隐瞒。然而哪怕鲜血淋漓，我也要知真相――

        我害怕起来。黑暗中，仿佛无数阴翳在窥探，我抱紧了小腹，急促地息着。

        我……还能信任谁呢？

        我强撑着伸出手，死死地拉住了他。

        我咬着牙，死死地盯着他，几乎声嘶力竭。

        家出了为难的神色。每当他被我揭穿谎言时，总会变成这副表情。

        我想起了那天李夕在讲座上回答的内容。

        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没有更多的端倪，没有前后的渊源，又是一片模糊的空白。

        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什么，而我终于抓住了它。

        过去的记忆，承载记忆的时间，都在不知不觉间被悉数剥夺殆尽，我就像个懵懂的孩童，蓦然回首，却已不知所踪。

        所以是……李唯指定的小优？

        原来……这才是我们久别重逢的真相。

        “李老师虽然是心理学和神病理学领域的专家，但研究方向不被主看好，所以相当一分的研究资金……是李唯提供的。”

        小优温然笑着，念出了我的名字。

        “李老师知你与我的资助关系，而且我也年轻，团队还有更合适的人，一开始并没有考虑我……但李唯却下了命令，指定由我来当你的主治医生……”

        “他没有让我对你什么……除了指定我来当主治医生外，他没有再任何干涉，对你的治疗方案是团队会诊决定的，而我负责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