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是你放的？”蔡宾低声，语气沉稳听不出情绪。

        只有这时候，才能在他上看到从前小公子贵愛琢磨茶艺的痕迹。

        “早就什么也没剩下了，我用仆从的份重新住进那栋宅邸，我日日夜夜都在想着要如何把它烧个干净。”

        曾经爽朗爱笑的眼睛，再也没有光，十六岁的年纪，拖着风中残烛般的残躯踽踽独行。

        这人下颔还有个十字疤痕，外貌形都十分好认。

        皇，内侍舍，大总监舍。

        “他是谁？”

        门后，并排着两张床。

        “主子，尤狗贼尸怎么理？”

        “禄山，拉去别，臭。”程昌玄唤了男人的名字，阻止了他高举的刀刃直直落下。

        当年蔡氏只留下两个人，一个是蔡贡的独生子，十岁的蔡子渝，另一个是蔡贡最小的么弟，蔡宾。

        “宾叔可惜吗？”

        “我是愿意的。”

        “你来找我，应该不是只为了来告诉我，烧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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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榆木茶几旁一炉小炭正慢慢燃着，蔡宾伸手，袖口微微撩起，出清瘦的手腕用夹子将铜壶提起，慢条斯理地往炉上加了一小片新炭。

        “哟，还醒着，我还以为肯定晕死过去。”男人回望了一眼，看见老人怨毒的目光一点也不害怕，丢下木桶，走回床边拿起大刀。

        “不会可惜吗，烧完属于蔡家最后的痕迹也没了。”

        “只是个有缘的孩子。”蔡宾摇摇，没有往下说的意思。“我会向皇上请求恩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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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宾将盖子轻旋壶口，上手俐落，热水将茶叶冲了开来，注入杯中茶香袅袅升起。

        “喂狗。”程昌玄轻吐二字，“父皇，您觉得这主意如何呢？”

        小公子锒铛入狱，牢房里的遭遇不堪回首，被贬为阉虽幸运存活从牢房里爬着出来，能保护他的父兄早已不在人世，那一年他就死了。

        “宾叔蔡氏沉冤昭雪，可不必再拘于中，你可愿意离与我同住？我已跟皇上要了新宅，位于城南，靠近曲江池，既不喧闹，又不至于偏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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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好，我剁肉的时候，多个伴。”

        另一张床上，躺着的正是程昌玄口中的父皇程运。

        蔡子渝望着红炭，耳边隐隐残留着熊氏凄厉的求救声，只要烧得一点不剩，好像他自己也干净了。

        听出言词间的挣扎，蔡子渝顺着蔡宾的视线看了出去，树下有个玩秋千的小太监，看形大概五、六岁的模样。

        蔡宾用竹勺取了一撮碧螺春，轻轻撒入紫砂壶中，茶叶叮叮细响后，是蔡宾长叹的声息，再开口时，语气带上了些亲近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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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连靠近都不敢，它在或不在，于我而言并无相别，见不得见不着。”

        尤卉走后，那扇门被从里面推开，一个穿着麻衣，肤黝黑高大壮硕的男人提着个桶站在门内。

        一张床上，是已经失去了颅分的尤立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