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很坚强。

        虞笑听到他暗恋的人，用他从未听过的温柔语调，对他说：“恋爱是最美好的事了。”

        “因为我……”

        一张熟悉的脸，凑在他面前。

        虞笑张了张嘴，感到咙发涩，声带的震颤和鼻腔共鸣――

        他又有了动力。

        ……一。

        虞笑在大大的玩偶熊套里低下，决定只给自己十秒钟的沮丧。

        只听见了自己心的声音，规律地回在玩偶套装里。

        酸涩，清甜，刺激味和苔，连大脑都皱起来，却忍不住砸吧砸吧嘴，像是挣扎，又像是回味。

        虞笑茫然地抬，光线从眼前窄小的孔里透进来。

        隔着一层完全看不清人影的玩偶套，虞笑知他全然不认识自己，也不可能看出自己的思绪，可男人端详着他，他就感觉自己被看透得彻彻底底。

        他说他也知那人的缺点。

        逆光的阴影让虞笑有限的视野里一片黯淡，但他看见那张脸庞，那双眼眸里映着柔和的日光。

波。

        他微微睁大了眼。

        或许是这种隐忍、缺爱的冲动支了他。

        “小熊。”郁乔林说，“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一束小小的、从外界来的光，打在他的瞳仁上。

        但虞笑听到这句话，努力构筑的湖坝就突然决堤。

        他的心不属于自己了，他为另一个人魂牵梦绕，一切情绪都不再听他使唤了。

        他说他喜欢的是一个十分迷人的人。

        “……林哥。”

        穿着宽松T恤，出健壮手臂的人，臂弯里抱着一只篮球，低看他。

        ……也或许理由没那么复杂。

        他犹豫了一下，慢慢前倾，眼睛对准那个唯一能看到外界的小。

        为什么不开心呢？

        藏在宽大玩偶套下的，是个远比玩偶熊更小的人。

        他想转移话题，郁乔林却忽然问他：

        篮球在地上弹的声音，回在格外空旷的育馆里。

        六，七，五。

        几乎密闭的玩偶熊抬着笨拙的大脑袋，好一会儿，里面才传出被变声理过的，带着滋滋磁的声音：

        人在慢慢长大的过程中，总会渐渐学会保留。虞笑从小就学会了掩饰的秘密，也学会了收敛所有思绪，留给朋友的都是快乐，悲伤只属于他自己，不给别人丝毫探究他内心的良机。

        他告诉自己人的生命那么短，用于难过的时间花上十秒已是无比漫长。

        “我恋爱了。”

        “但是我……”他也很轻很轻地说，“我并不讨他的喜欢。”

        他站在湖边，浪吻过他的脚趾，望着微波粼粼的地平线和卧在尽的红日，就会想要走进湖里。

        虞笑没有说话。

        “怎么不开心？”

        多情、花心、风、翻脸无情，他见过好几个跟他有过水情缘，也只终于一夜之交的情人。每次分手都心平气和，安然无恙，仿佛那对他而言都不叫离别。

        完全没救了吗？

        松散的黑发些许垂落在额前，那双他描摹过无数遍的眉眼，微微眯着视线，和他隔着玩偶，再度相遇了。

        但有时候……只是很偶尔、很偶尔的……被人关心的时候。

        这并不是什么出格的问题，更称不上亲近与否。

        但他又忍不住被他引，在心底为他开脱，觉得那都不叫恋爱关系。他甚至觉得，就算那人花心也没关系，他还是想和他在一起。

        暗恋就是这种，柠檬一样的东西吧。

        鞋踏过台阶的声音很轻。

        那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虞笑鼻子，悄悄唾弃自己的不争气。

        但郁乔林听见了。

        虞笑用力抿起，嘴角却翘起来，每一次眨眼都到一分意。

        他眼前一暗，有人影停在他前。

        于是他开始数：十，九，八。

        这不是……

        他的真心脱口而出。

        只要看到他，就会想向着他努力。

        咚！

        “这样啊，”男人很轻地说，“那很好啊。”

        “嗯。”郁乔林回应他。

        俊美、温柔、贴、博学多识，他用所有美好的辞藻形容他，觉得世间万物一切甜蜜的意向都是该赠与他的礼物。

        他垂眸看着玩偶熊，他隔老远就看见这只小熊寂寞地坐在空空的观众席上，手肘撑着膝盖自闭，影在空旷中显得格外寂寥且小。

        因为他动心了。

        他说他爱上他，是一往情深，也是深思熟虑。

        他对郁乔林诉说他的暗恋。

        郁乔林的声音那么随意，那么日常，他听过了无数遍，在心底幻想过千万回，却仍在小别重逢后，再次怦然心动。

        虞笑也会升起一种冲动。

        四，三，二。

        难以自，难以停息。

        变声遮掩了他小小的哭腔。

        想不顾一切地摊开自己，想无保留地坦诚，得到无保留的接纳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