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厅里灯光昏暗,但也可以看出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那女孩对着值班室的窗栅栏里面说了一句:“沈叔,过年好啊!”
岳夫人虽然向来清正,也仍然有人的感情,在这样一个特别的日子,也是希望早一点回到家中,与孩子团聚的,因此这一回便破了例,再三向自己谢后,拿了提包走了。
“是啊,再不回来就太晚了,等公交车都不方便呢。”
“啊呀,谢谢沈叔,您放心吧,我一定经心的。”一氧化碳中毒好恐怖的,烧坏了房子赔钱也很恐怖。
“嗯嗯,早点休息吧。哦对了,先不要走,这里有你的一个炭炉,白天的时候,一位蔡小姐送来的,我和你说哦,用这个炭炉千万要小心,前几天六楼的裴家,用炭炉烤火差一点着火,倘若真是烧了房子,她多少年的苦力都不够赔,还有人睡着之前一定要灭了炭火,否则假如中了毒,一条小命就没了,那毒可是跟里讲的毒药一样,无色无臭的。”
程雨飞连声答应着,抱着炭炉噔噔噔地跑上了楼梯,然后那脚步声就放缓了,想来是楼梯间昏暗,要摸索着走路。
沈太山喝了一点水,坐在值班间的窗后面,凑在灯光下看着报纸,北方人啊,真是不耐冻,裴家是从东北来的,香港很罕见的东三省人,结果一入了冬,就冷得受不了,巴不得把棉被裹在
上,整栋楼的人,她家是最先穿上大衣的,而且还是棉袍,其她邻居看了都诧异得很,明明天气还并不很冷啊,怎么哆嗦成这个样子?东北冰天雪地里出来的啊,居然这样怕冷,简直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一直到了将近九点的时候,有人开了公寓大门的锁走了进来,然后大门又重重地关上。
这是阿苹刚刚领养来的孩子,她并不打算结婚,也不想生育,不过家中未来还是要有年轻人,于是和各位亲人商量了一下,便领养来一个小女婴,那女婴的双亲也是大陆逃来香港,母亲意外怀孕,本来想要产的,然而既没有钱
手术,更何况香港本
反对终止妊娠,就算有钱也无
手术,因此只得生了下来,生出来之后无力抚养,便想着将孩子送人,丁香刚好打探到这个消息,与
凤阿苹一起去看了,是个眉目周正的婴儿,便与对方立下字据,孩子今后对生母亲父再没有责任,然后将孩子抱了回来。
这一声“岳夫人”,沈太山是叫得心甘情愿,虽然也有人叫自己“沈将军”,然而那只是大家给面子,自己从前不过是个上尉,离将军的级别还差得远,但岳鼎华可真的是一位夫人,那气节风骨可是十分令人敬佩的,真称得上是“冻死迎风站,饿死不低
”,一个人带着一双儿女,过得很是清苦,但却仍然不失尊严,为人也极有修养的,言谈举止十分端庄可敬,从前乃是书香门第的主持者,如今时局变动,沧海桑田,
落在这里,
公寓的
理人员,
事认真勤勉,恪尽职守,绝无偷懒
的事情发生,每天早来晚走,检查女工友打扫卫生的情况,真是让人从心里尊重。
当时自己还替她们解释:“都是这样的,当年我在队伍里的时候,北方兵最是怕冷,晚上点了篝火,都巴不得钻到火堆里去,简直要抖成一团了,他们也很有理的,在老家都是睡的火炕,抱着被子往炕
上一坐,可
和了,不像我们南方人,从小就练出来了。”
此时公寓楼的值班室里,四十几岁的沈太山正在拿着一只小酒盅喝一杯酒,虽然工作的时候禁止饮酒,但是今天是除夕,自己少喝一点点,应该也是没人在意的。
沈太山点了点,乐呵呵地说:“是雨飞啊,过年好,从叔叔那里回来了?”
阿苹笑着将那刚刚几个月的女婴递了过来:“谢谢若荻姨妈。”
当时裴家大小子就说:“各位大娘大婶大爷大叔,我们当年在东北都睡热炕,可舒服了,坐在那里都冒汗,别看外面冷,炕
手,对阿苹说:“阿苹,把孩子给我抱一会儿,你好好吃一点饭。”
这是余若荻极力吐槽的一点,英国人治下的香港,一方面以“华律治华人”,延续纳妾制,另一方面基督教反对终止妊娠的思想传了过来,其实在中国人本来的风俗,对于终止妊娠没有那样多的忌讳,香港在这方面倒是土洋结合,两种毒素合了,前世自己看TVB的剧集,里面香港女子想要终止妊娠,就要到对岸的深圳
手术,真的是艺术源于生活。
本来还不到交班的时候,白班的岳夫人是早八点到晚八点,然后整个晚上归自己,不过今天大年三十,自己便和值白班的岳夫人说:“大除夕的,你早一点回去吧,和孩子们一起吃个饭,反正我就住在这里,什么时候交班都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