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霖僵直地靠在座椅里，用眼角余光看着望兰。

        江霖挡住脸坐回原位，顾望兰拨通电话，正在等待接通的时候，前方黑黝黝的空气里蓦地闪过一黑影！

        江霖颤声唤：“兰……望兰……”摸索着抬起僵的手，尽力去碰他的。

        顾望兰一声不吭，好像人偶般坐在那里。

        后面那黑车猝不及防，吓得踩了刹车，可是哪里能停住？车子反而失控，歪歪斜斜向前疾冲。

        那黑车撞上顾江的车子，车速终于减缓，又颠簸着行了一两百米才停下。

        终

        顾望兰把手机摸出来，说：“罢了，犯不着冒险跟他们飙车，我叫人过来理吧。”

        那些人害怕极了，争先恐后回到已经撞得变形的车上，一溜烟又开走了。

        突然之间，顾望兰轻轻“唔”了一声，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睛，说：“……怎么了？”

        顾望兰在驾驶座里一动不动，白色气垂在方向盘上，布料反出外面昏黄的灯光，照得他脸上也是一片惨黄。

        那老儿坐倒在路中间，惊得呆呆愣愣的。

        顾江车内迟迟没有动静。

        顾江车子躲闪不及，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黑车从后面撞上了他们的车尾，顾江车子疾冲出去，不到一秒，又是第二声巨响，他们的车撞上了护栏，驾驶座里两朵雪白的安全气弹了出来，如雨后蘑菇般急速膨胀。

        江霖脑中轰然一声巨响，惊：“小心！”

好像不是上次那批狗仔。”

        那黑车上的人看见江霖转过来，立即举起单反拍摄。后座还伸出一支自拍杆，上面的手机摇摇晃晃、颠来倒去，十有八九是在录像。

        那司机又慌忙扭转方向，车子却再也不听使唤，剧烈摇晃着在路上高速行，东一撞、西一磨，磕碰得两边护栏爆出一串串金花。

        江霖解开安全带，用力推开车门，双脚踩在地下无比虚，好像刚从深渊里捞出来。

        他毕竟是公众人物，说话又条理分明，比较能让人相信。警察就去搜查那电瓶车和狗仔开的车了。

        他们把望兰放在担架上抬进救护车，江霖跟到医院，望兰被送去急救，江霖就在外面等着。

        车上的狗仔们惊慌失措，先是大声喊叫着下了车，绕着车子看了几圈，又引颈张望这边的情景。

        顾望兰闭上眼睛，感受着四肢的反应，低声：“我的好像不能动了。”

        医院、救援队的人相继过来盘问，江霖打起神应对他们，脑中始终恍恍惚惚的，总觉得被困在一个醒不来的噩梦里了。

        附近工地值夜班的人听到巨响，三三两两跑出来查看情况，看见路上出了车祸，都吃了一惊，又叫了更多人过来。但他们不敢靠得太近，只站在路牙子上匆匆报警叫救护车。

        江霖第一反应就是望兰死了。他想哭也哭不出来了。车祸的主因固然是死缠烂打的狗仔队，那辆鬼探的电瓶车也难辞其咎，但江霖这时统统想不到这些了，他心里糊里糊涂的，只觉得是他把望兰拖累死了。他为什么不跟着望兰一起死了呢？

        那一瞬间好像非常漫长，江霖清楚看见，是一个老儿骑着电瓶车，正在慢吞吞横穿路，老儿被车灯光芒刺了眼睛，下意识伸手去挡，电瓶车就卡顿了两三秒。

        他跌跌撞撞往前走，前面是一带撞凹进去的护栏，过不去，他就从后面走到车子另一侧，一眼就看见驾驶座的车门都变形了――方才撞车，是顾望兰这一边受到的打击更严重。

        江霖一下子出热泪，挣扎着解开安全带，说：“我们出车祸了，你怎么样？”

        那老儿如梦初醒，急急忙忙骑上电瓶车逃之夭夭。

        他们来的是公立医院，到都是病人和家属，没有一个地方是没有眼睛的。不少人认出了江霖，站在不远惊讶地看着他，他心慌意乱，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这边车里，江霖起先只觉得眼前一黑，被什么东西猛击了一下，震得整个人晕晕沉沉的，登时失去了神智。

        几个警察找到江霖，向他询问他和望兰的份，又要调查事故原因。他们出的初步判断是顾江醉驾肇事，江霖就把真实情况一一说了。

        然而这一瞬间又好像非常快速，眨眼间，顾江的车子已经迅如闪电般蹿到老儿面前！

        顾望兰立即打方向盘变，车几乎是着那电动车的后轮胎过去了，那老儿惊呼一声，狼狈地从车上跌倒了。

        江霖死命拉扯驾驶座的车门，可他手上本没有多大力气。几个路人试探着翻过护栏，走过来帮忙开门。但最后还是救援人员到了现场，把众人喝退，然后用专业工才把车门卸了下来。

        等到气瘪了下去，他才迷迷糊糊清醒过来，外面的车灯一闪一闪的，晃得他眼花缭乱，又闻到一奇怪的味，辨认不出是什么，只觉得烦闷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