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深呼。”

        他终于睁开眼，涣散的瞳孔在眯成的眼睑后竭力聚焦。光线反入他的视网，却难以成像，他像个刚出生的幼童，只觉得眼前的世界熟悉而陌生。

        他的观察记录已经写满了厚厚一打。

        艾伯特高兴不起来。

        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医生’收拾好笔记，关掉了摄录，动作比以往缓慢些，似乎潜意识里想再维护片刻和平。

        艾伯特再次记录下这一条。

        他只记得，当时的自己看着阿谢尔在药物的作用下闭上眼睛、陷入沉眠，心里隐隐有种预感――

        这是第一次，却不会是最后一次。

        男人思考半晌，艾伯特神情淡然，内心却越来越紧张。

        “――安安？”

        艾伯纳已经不记得了。

        他低打开新的光屏，“还能想起别的吗？”

        他眼前一片黑暗，薄薄的眼睑被微光穿透，连大脑也像是被死死钉住。

        一声呼唤冲出了他干涩的声带：

        他俊美深邃的面容天生带着刀刻斧凿的冷峻，眉目并不皱起，光的额心却难以显温情。立的五官总是赋予他更多阴影。他微微抿起，下颚线条稍稍绷紧――哪怕敛入刀鞘，利刃锋锐的气质也仍然势不可挡。

        只是也没有雌虫这么过。

        “我没见过像你这样，恢复这么快……这么‘偏科’的病人。”艾伯特说。

        这是简单而有效的策略――既然阿谢尔忘不掉‘他’，那就取代‘他’。

        “阿谢尔那边不用我……？”

        阿谢尔：“你们医院有不能向病人透姓名的规定吗？”

        他的发音非常奇特，声带总有种昆虫嗡鸣的质感，所使用的语言好像也不属于阿谢尔熟知的任何一种。

        只需要一个装载智能的人形机人而已。

        男人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我也没见过你这样的医生。”

        “我们这边更需要你这样后来居上的力量。”导

        阿谢尔说得像是随口一提，但艾伯特心里一紧，表面仍是不动声色，“是吗？你还记得几个医生？”

        和之前负责了三十七次实验的研究员相比，阿谢尔对他，可谓是友善不已。

        阿谢尔只需要用‘医生’称呼他。

        艾伯特愣了一下，“什么？”

        “开个玩笑。”阿谢尔说。

        作为指挥中心、作中枢的大脑，传达给的每一命令都带上扩散般的波动，让他的心脏在动时抽搐不止，四肢施加的力时断时续，腹腔内的眩晕感令人几作呕。他试图呼，如同与空气河，拼尽全力才能入些许氧气――

        有个穿白大褂的影说。

        黑发蓝眸的少年担忧地看着他，眉眼温。

        完成一次洗脑通常需要两到三个技艺湛的研究员同时看护，但那次艾伯特一个人就完成了整个过程。他为此受到了研究院的褒奖。

        无法改变艾伯特将要的事。

        年轻的男人得以息。

        然后才想起来，他从来没有自我介绍过名姓……他没必要介绍。

        ＋

        氧气主动涌了进来。

        然后对阿谢尔进行了第三十九次脑清理。

        脸突然被罩上了什么东西。

        启动仪的那一刻，艾伯特在想什么呢？

        光。

        那确实没有。

        阿谢尔突然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这只是件小事。

。

        所有雌虫对艾伯特都赞赏有加，他很快被纳入了‘方舟计划’，成为最年轻的参与者。

        事情进展得非常顺利。

        破坏他朦胧的回忆，刺激他的神经，让他自不愿再想起。

        他尽可能挖掘了关于‘阿德利安’的信息后，改造了仪。

        阿谢尔侧望去，模糊的视野里，突然闯入一片熟悉的色。他微微睁大眼睛，视线终于凝聚了――

        耳鸣，眼花，晕。

        脱口而出时，他似乎听到那个穿白大褂的人，轻轻地叹了口气。

        “……”‘医生’沉默一会儿，回答：“艾伯特。”

        男人匀了气息，咙里火辣辣地疼。他试图坐起，边探出一双手臂，扶住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