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席間頓時鬆動起來,有子活潑的貴女提議:「投壺助興吧——」
來,倒不是誰真期待她會有什麼驚人表現,
「……這,算是……投進了吧?」
那人眉眼冷,黑衣束腰,
形
,是——沈戎琛。
「重陽將近,感秋氣漸涼,偶思寒香,便繡此一幅。拙作未,難登大雅,僅以素菊一枝,略表心意,讓娘娘與諸位見笑了。」
一句話引得眾人應和,笑語交織,氣氛比起先前的拘謹多了幾分年輕氣。
這女兒倒也一脈相承,連才藝都展示得「無可誇讚、亦無可挑剔」。
這時她抬手,投出第四箭——
她是見過林之岑手段的——不多話,卻句句有分寸;不搶鋒頭,也從不讓旁人搶去風頭。
皇后看了她片刻,似笑非笑開口:「這是妳的才藝?」
她微微側首,只見帷帳輕晃、香煙繚繞,誰也看不分明。
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鎮定,但指尖已經微微出汗。
只見林初梨溫婉立於繡作前,一煙青銀縷的裙袂落地,裙擺暗繡一枝隱菊,與玉案上的素菊相映照,彷彿整個人便從那幅繡中走了出來。
力沒掌握好,箭
在半空中一抖,眼看連壺口都還沒摸著,就要直直墜下。
第三箭……她感覺後頭開始有壓低的笑聲了。
行至途中,她總覺得背脊微癢,像是有一目光,自始至終未曾移開。
「白菊孤放,不爭不語。立在寒中,旁無簪葉,不與群芳爭豔。」
林初梨盈盈一福,語聲柔和:
最擅長的,便是藏鋒於拙、示弱為強,讓人想挑都無從下手。
而是因為——丞相府嫡女,素來端方持重,總讓人想看看:她這次,又會拿出一份怎樣無可挑剔的答卷。
一影不知何時靠近,穩穩探手,在箭落地前一瞬攔住了它。
她心下一沉,正準備裝傻了事,卻聽耳邊一聲低呼:
那壺響了一聲,箭直立不動,正中。
眾人一時間靜住,有人倒抽一口氣,心想:「這箭若到他,豈非大罪?」
「嗯。雅潔。」她點頭,無甚波瀾。
她輕抬素手,指向玉案上的繡幅,語聲溫婉而定:
那繡作果然平實——單枝白菊,無繁飾,詩不工,筆跡不艷,卻自有一種避世冷意。
「咚。」
這玩意她在書裡寫過幾百次,自己動手——一次都沒投過。
就這麼輕輕一句。
只見他神色未動,只手一轉,順勢一擲——
第一箭,沒力。
他沒說一句話,轉就走,彷彿剛才那一箭只是順手而為。
她盯著那還微微晃動的壺中箭,良久,終於出聲:
林初梨行了禮,轉退回席中。
賞菊宴漸入尾聲,皇后笑言:「不拘形制,諸卿自便。」說罷,便在宮女簇擁下起離席。
第二箭,歪得讓人想捂臉。
林初梨本想躲在秦茵茵後喝茶裝死,不料卻被幾位熟識的世家千金半推半就地拱了上來:「林姐姐素日那麼穩重,來來來,投一壺熱熱場!」
她只好接過箭,嘴上笑著,心裡卻已經喊起「救命」。
「當心——!」
皇后眼底浮起一抹了然。
林初梨一時沒回過神來,只覺四周突然安靜,連呼都停了一瞬。
旁邊沒人出聲,卻總有人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