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沉穩的銅鑰匙。
那是這處後院廂房唯一的一把鑰匙,從她親自選門、換鎖、安簾之時起,就一直由她親手保。
這間廂房——不屬於書鋪,不屬於詩會所,也不對外開放。
這是她給自己留的地方。
無人可擅入,也無人可問她在裡頭什麼。
一念開門,是寫文,是藏書,是歇息。
一念關門,誰也找不著她。
門才推開,內中幽靜撲面而來。
墨香未濃,空氣清新,簾子是新掛的,極輕極軟,一落到底,遮住了內室榻前一方凹間。
她站在門口看了一眼,沒立刻進去,只抬手撫了撫門邊的木雕。
簾子後頭是個低榻區,未擺桌,只鋪了厚毯與軟墊。
將來喃喃就在那裡,照她的吩咐練聲,唱給她聽。
想到這裡,她輕輕一笑,眉眼比剛進門時柔了幾分。
「……這裡還不錯。」
她走到書案旁坐下,手指撫摸著桌面,聞著木香,並未促。
這角度看不見簾後,她也沒回頭——說過不看,就是不看。
不多時,春喜領著喃喃入內,沒多說什麼,便將人安安靜靜送進簾後。
她在一旁點上薰香,又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關門時連門扉都沒帶響。
屋內香氣漸定,林初梨才緩緩開口:
「今兒教你的,不是外頭唱的那些詞兒。」
簾後喃喃垂首,低低應了聲:「嗯。」
「不許對外說,也不許在旁人面前唱。」
「我不會寫譜,也不擅填詞,只會哼出調子,你得自己記,琢磨著唱出來。」
「嗯。」
語氣還是同之前那樣,只是他會回了,也算有進展。
林初梨沒再多說,閉了閉眼,輕一口氣,
間溫潤聲線倏然湧出——
她唱得不高,卻極柔,每個音都像從骨裡被勾出來似的,帶著點說不清的綿軟與挑釁。
那不是戲台上的堂音,也不是閨房詞人愛抖的輕調,而是一種介於夢與情、體與氣之間的隱響,有淡淡的、說不明的感覺。
她第一首教他唱的是:有一點動心。
她不知為何第一首教他這個,就突然想聽。
簾後的喃喃沒出聲,靜靜聽著。
一曲將止,她未說話,只輕問:
「可記住了?」
「記住了。」
她眉梢一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