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碰过他母亲一手指,但天天出现在她
边、在他妹妹放学时出现,在楼下超市帮他爸搬米。
那少年每次来公司,笑得温温吞吞,和谁都点打招呼,说话有条有理。
他要是再不自保,就真的要命了。
可没人敢在他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多看一秒。
陈浩,确实还有这么一号人等着他呢。
他甚至试图联系义安安排他的上线,可对方只回了一句:“暂时别动作。”
“暂时?”他心里发。
可他不敢跑。只要跑,就是真的坐实了份。
他已经想过无数种自首的方式。
他记得那批单子自己本没动手,是临时让阿文打的。
可当他打电话去问阿文,对方却支支吾吾,说不记得了。
有一晚,他买完饭盒回家,远远看到一个男人扶着他母亲过路,动作温和、衣着整洁。
不威胁,不开口。
以前只有早晚才有巡逻车经过,这几天每天中午都有陌生车子停在街角,车里的人不抽烟也不看报,就静静坐着。
他知,自己可能已经被发现了。
他了。
不是因为动了货,而是因为他这点蠢招数,全被那少年看穿得一清二楚。
他开始夜里噩梦,开始吃不下饭,开始在上厕所时偷偷把录音笔带进去,一字一句试着录音却又删掉。
他不是没见过沈时安。
“你该不会是怕这批货出问题吧?”
那种心理压力,一刀刀剜得他不过气。
陈浩记得,那次他谎称不适逃避点货,躲在休息室偷听调度单,被沈时安撞见,对方没发火,只说了一句:
那比动手更狠。
他惊醒,出了一冷汗,吊扇在天花板上咯吱作响,像嘲笑他藏不住的心虚。
不是保安。
义安说过会护着他的。
休假批了,他却接到库的电话,说物
单打错了,要他确认。
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对阿彪说:“我知了。”
那语气礼貌得仿佛在安他,眼神却像剖开了他脑子里所有不敢说的东西。
自从过了元旦,他总觉得自己被盯上了。
那天他在回家路上看到一个穿黑T的男人搀着他妈坐在长椅上。
制服一样,但那张脸他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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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也知,只要他一开口,沈时安一定不会放过他。
可他现在最怕的,是他妈也要陪他一起完。
再后来,公司楼下的警卫换了面孔,他中午下楼抽烟,看到有人坐在转角台阶,翻着报纸却不时透过衣领往他这边瞟。
从那一刻起,陈浩就知,他完了。
他知,等不到义安的“下一步”了。
一开始他以为是幻觉,可时间一长,越来越多的细节开始说不通了。
他一开始以为是热心人,直到看到那人没有走远,而是径直回到了那辆熟面孔的车边,坐进副驾。
便利店门口也变了样。
那天夜里,他梦见自己母亲在警局里问他:“你是不是错了事?”
他不敢上前,只远远看着。
陈浩这几天睡得极浅。
一切都太不自然了。
那笔手术费是说好了的,只要他把沈家这边的动向摸清,盯紧发货线,拿下心
程。
他跟了洪兴快一年,把能探到的资料全送了出去。
就是看着他。
可现在,义安像是把他甩下了。
那种感觉起初只是模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