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叙娘,证明给我看罢。”
春桃一怔,只言:“那nu婢,到时可是该回避一二?”
裴知春浅抿茶盏,悠悠然一笑dao:“怎么,你是怕见他?”
“怕?”春桃嗓音清凌凌的,像清溪敲在石上,“nu婢是想着,日日侍寝的主子,怕是惯不得旁人走动,才问问。”
裴知春被噎一瞬,茶盏险些磕出声响。这话委实刁钻,驳无可驳,可他岂肯就此认输?
半晌,他放下茶盏,淡淡dao:“便是有心,也需我点tou。裴知远那儿,你不必再回。”
春桃听罢,眼观鼻、鼻观心。这几日相chu1下来,也摸清了这位长公子的脾xing:嘴ying,心拧巴。分明不肯放人,偏要设下言语圈套,姿态还端得极高。
这问题从tou到尾就是个坑。
她若答一句“想”,定要听他几声冷笑,若答一句不想,又恐他疑神疑鬼。
“是么?”春桃反问dao:“长公子这般防着,倒叫nu婢糊涂了。究竟是怕我对他动心,还是怕旁人对我动了心?”
裴知春眼底浮起霜色,指节叩击着盏沿,徐徐dao:“难不成你自诩为西子,连满朝文武见了你也得拜倒?”
“西子自是不敢当的,”春桃微微一笑,讽意分明:“要知这世间男子,真为pi相折腰的又有几何?nu婢若当真能叫谁折了腰,怕也不是凭这张脸。”
裴知春语sai,指腹悬在盏沿上,觉得那细瓷冰冷透骨,能直抵心窍。春桃则敛笑,端端正正行了一礼,dao了句:“nu婢多言,告退。”
语毕,她也不待他回应,自顾转shen。行至门边,忽又停住,从屏风后拎出个绣着白鹤的ruan枕,手一抛,正好落在檀木小几上。
这是他内室角落摆的几案,平日用来搁衣披裘,几旁屏风隔出一小方空chu1,仅堪容人坐卧。
裴知春眉tou一挑。
“nu婢今夜shen子不适,恐辗转惊扰公子清梦,就在外间歇息。”春桃干脆挑明,“左右离得也不远,有事便可唤。”
春桃转tou一笑,瞥过ruan枕,“枕tou是新绣的,干净。抱着它……总比抱着nu婢自在些。”说罢,她不等他作何神色,径自掀帘而出。
裴知春哂笑,指腹在绣线边缘摩挲,又将ruan枕放回原chu1,面上不见异色。
时间一晃,夜降临,檐下渐起淅沥声,密密不歇。
惊雷在耳边炸响。
春桃睁眼,权当被雷声惊醒,翻shen继续睡去。哪知,甫一侧过脸,目光一错,但见帐幔外,影绰绰地立着一个人。
静静的,影子拖得极长,站在榻前,无半点声息。
春桃后背一凉,疑是有孤魂野鬼,借雨夜索命。
正yu出声,“轰隆”一声雷响,窗外闪过一dao惨白的光,瞬间将那人影照得分毫毕现。
裴知春长shen立在帐外,衣襟半敞,颈侧染着血痕,红得刺目,灼得骇然,像来不及ca拭干净。而手中长剑,在灯下映出森森寒光。
他垂目穿透帐幔,恰如庙中神像引颈就戮,堕入修罗dao。
春桃险些从榻上弹起,骤然清醒几分,“长公子夜半不睡,站在床前作甚么。”
她瞧他披发执剑的骇人模样,暗骂一句:裴知春半夜不睡,披tou散发地站人榻前,拎着剑来吓人。
他莫不是想杀人灭口!
裴知春瞳仁幽深,直勾勾地盯着她,“雷声太响,醒了。”
“公子醒了,nu婢未必要醒。醒便醒了,拎剑是要劈雷?”春桃强自镇定,紧盯剑锋,见一滴血,正缓缓,晕开在地面上。
春桃心下大骇,仍鼓起勇气追问:“公子……受伤了?”
裴知春漠然地“嗯”一声,剑仍悬在手中,“你绣的ruan枕,试了,硌人。”
春桃瞧得心惊,梦游、中邪、杀人、寻死……
莫非,他要因ruan枕硌人,杀了她不成?!
裴知春凝她须臾,知晓她定是误会了,仍dao:“原来,你也会怕?”
“怕死。”裴知春又说。
而方才,寒毒发作之际,他确然杀了人。
春桃大惊失色,旋即反问:“您若这样拎着剑站我床前,谁不怕?我胆子再大,总不至于为人陪寝还得陪命罢?”
“放心,剑非为你备。我不过……想看看,为何雷声这般响,你还能睡得安稳。”裴知春话中,蕴着不易察觉的疲惫、羡慕。
话锋一转,裴知春hou间溢出声笑,“你倒惜命如金。”
春桃神色陡变,心中大怒。
她的命是用尽全shen力气,在泥泞里、在夹feng中,一天天熬出来的,她从不觉得他和她的命有什么高低贵贱。
春桃眼睫颤动,竭力冷静dao:“难dao要nu婢像那路边的稗草,说踩就踩,说折就折了不成?”
她瞳孔中亮起一簇火光,腾腾在燃烧,“纵是稗草,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chui又生。”
“就算真折了,来年再生时,只怕长得更疯,再不是谁想动就能动的了!”
“是么?”裴知春语声渺淡,隔纱望来,像忽而忆起,“你是江南人。听闻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