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息。那感糙温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侵略。

        “你都唔见得几好睇。”（你也好不到哪里去。）陈渂钦低声回敬，声音因为疼痛而虚弱，但语气里的那点冷还在。

        两人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狭小的诊所里只剩下医生作时发出的声音。弯针刺破肉，发出轻微而持续的“嗤…嗤…”声。坚韧的合线被拉紧，穿过裂开的伤口，将翻卷的肉强行拉拢、固定。声音单调，带着一种令人发麻的穿透力。它不像是在合伤口，更像是在强行合一段早已千疮百孔、腐烂发臭，却还勉强粘连的关系。每一针下去，都像是在两人之间无形的伤口上又打了一个死结。

        最后一针完，医生利落地剪断线。陈渂钦紧绷的才微微放松下来，额上全是细密的冷汗。他忽然侧过，看向坐在对面、正沉默地掏烟盒的何家骏。胀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幽深。他低声问，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你啱啱打人，为咗咩？”（你刚才打人，是为了什么？）

        何家骏的动作顿了一下，抽出一支烟，叼在嘴角。劣质打火机“咔哒”一声点燃，跃的火苗映亮他半边脸，上面还残留着飞溅的血点和淤痕。深了一口，让烟雾在口腔里盘旋片刻，才缓缓吐出。烟雾模糊了他此刻的表情，只听到他轻描淡写的回答，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为咗证明，你喺我嘅。”（为了证明，你是我的。）

        陈渂钦扶着椅子扶手，忍着全散架般的疼痛，慢慢站起来，走到那面破镜子前。他望着镜中那个被裂纹分割的自己：左眼乌青胀成一条，嘴角开裂结痂，耳朵被厚厚的白色绷带包裹，边缘渗出一点暗红的血迹。

        发凌乱，脸上沾着尘土和干涸的血迹。镜子里的人狼狈、肮脏、伤痕累累，像一只刚从残酷厮杀中侥幸逃脱、奄奄一息的野狗。他凝视着这张破碎的脸，眼神里没有自怜，反而有一种奇异的平静，甚至是……一丝近乎残酷的清醒。

        他忽然觉得，这一刻的自己，前所未有的真实。剥离了所有伪装和虚饰，只剩下最赤的伤口和最原始的生存本能。

        “你仲唔走？”（你还不走？）医生收拾着械，不耐烦地促。

        何家骏没有回。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镜中那张破碎的脸上，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清晰地穿透诊所浑浊的空气：“唔走。”（不走。）他顿了一下，终于缓缓转过，视线越过医生，牢牢钉在坐在椅子上的何家骏上。“我等佢。”（我等他。）他补充，每一个字都像砸在水泥地上，“你今晚唔准再走。”（你今晚不准再走。）

        陈渂钦夹着烟的手指停在半空。他显然没料到何家骏会这样说，会这样要求。他抬起，迎上何家骏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