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眼睛,看到他站在床边,低
看着她。他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眼睛里有
“你家里的披萨得扔了,”她说,用通用语,“酸了。”
卡戎已经打开笔记本电脑,正在等待它启动。他
上了耳机,那是小寒的降噪耳机,就放在书桌上。
她不知
过了多久。可能是半小时,可能是一小时。她听到椅子移动的声音,听到脚步声,卡戎走过来了。
小寒脱掉外套,挂在门后的衣架上。卡戎也脱掉外套,随手扔在椅子上。他走到书桌边:“我能用你电脑吗?”他问,用通用语。
卡戎还是没有回应。他的眼睛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移动,正在登录他的游戏账号,耳机隔绝了外界的声音,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小寒只好放弃,她在床边坐下,脱掉鞋子。鞋子落在地板上,发出两声闷响。她躺下,盯着天花板,天花板是白色的,很干净,但在明亮的灯光下,她能看到一些细微的纹理,那是涂料刷过时留下的痕迹。
他们吃完了之后,卡戎去柜台结账。小寒坐在位置上,看着窗外,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街灯的光在
漉漉的地面上反
,形成一片模糊的光晕,有一个扫地机
人在街上巡逻着。
她只好叹了口气,认命地分给了他一点。
“可以,”小寒说。
她把背包放在地上,走到床边。想起卡戎房间里那个披萨盒子。
小寒又说了一遍,这次声音大了一些:“你家里的披萨得扔了!”
她能听到卡戎打字的声音,敲击键盘的声音,还有游戏音效从耳机里
出来的轻微声音。那些声音在房间里回
,形成一种背景音。
时间在
逝,卡戎还在玩游戏,小寒躺在床上,半睡半醒。她的思绪在漂浮,想着今天的课,想着那些她无法理解的公式,想着期末考试,想着她可能又会不及格,想着母亲会说什么。这些想法像是一些碎片,在她脑海中飘动,无法组成完整的图景。
小寒吃得很慢,一口一口地咀嚼。卡戎也在吃他的鱼,动作很快,然后盯着她的盘子。“我结账。”卡戎的叉子伸进小寒盘子里之前这么保证。
她是一个永远的外来者,签证上写着可以待多久,租约上写着可以住到什么时候,一切都是有期限的,临时的,随时可以被收回的。这个地方不属于她,她也不属于这个地方。只是一个过客,一个暂时停留在这里的人,早晚有一天会离开,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房间里很暗。小寒打开灯――天花板上的灯发出明亮的白光――整个房间突然被照亮。床还是乱的,被子皱成一团。书桌上的电子产品静静地放着,积着灰。空气中有一
封闭的味
,混合着洗衣粉的清香和一些说不清的气味,好像是煎肉的油烟味。
走出餐厅,走在街上,天空变成了深蓝色,接近黑色。
些本地人大概从来不需要想“我为什么在这里”这样的问题:他们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街
的每一个转角都刻在肌肉记忆里,知
哪家店的咖啡最好喝,知
哪条路在高峰时段最不堵,知
这个城市的每一个季节是什么样子的。而她每次出门都要打开地图,每次听到门牌号都要在脑子里转换一遍,每次说话都要先在心里把句子组织好,确保语法没错,再小心翼翼地说出来。
他们一起在飞艇的站台等下一班的班车,然后走向小寒租的那栋红砖公寓楼。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了,只有偶尔有人经过,脚步声在安静的街
上回
。路灯投下一圈圈橙黄色的光,在地面上形成明暗交替的区域。穿过那些光圈,
影被拉长,然后缩短,然后又拉长。
小寒累的想要闭上眼睛,她感到一种熟悉的疲惫――不是
上的,而是
神上的――那种疲惫像是一层厚重的毯子,盖在她
上,让她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