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发送,手机发出一阵突兀而持续的震动。
一个名字在屏幕上
动:【高晗】。
高恒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这个时间点……
他指尖悬停片刻,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贴在耳边。
“哥?”电话那
传来高晗的声音,“是我。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犹豫,“你那边……现在方便说几句话吗?”
“嗯。”高恒应了一声,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
他靠在椅背里,目光投向窗外无边的夜色,似乎在审视着电话另一端那个人的意图。
“是这样,哥,”高晗的声音放得更轻缓了些,带着一种难以启齿的意味,“我知
这个请求……非常冒昧,甚至有点不知好歹。但我……现在确实遇到点难
,有点……走投无路了。”
他苦笑了一声,那笑声透过电波传来,带着一丝凄凉,“我母亲那边……你是知
的,早就断了联系,形同陌路。爸那边……他
是那个样子,自顾不暇,而且……”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更低,带着自嘲,“他大概……也不想看到我这个‘麻烦’吧。我在国内……没什么
基,以前的朋友也都多年没联系了,生疏得很……”
铺垫了足够长的“可怜”,他才切入正题,语气带着卑微的祈求:“哥,我知
老宅……是你的地方,是你和嫂子的家。我本不该……也不敢打扰。但我手
……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创作项目,一幅画。它……它对我意义非凡。我需要一个绝对安静、不受打扰的环境,工作室一时半会儿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我……我想……能不能……暂时在老宅借住一小段时间?就一个月……最多一个月!我保证!”
他语速加快,急切地
出保证,像是怕被立刻拒绝:“我绝对不会打扰嫂子的生活!真的!我可以只待在……嗯,就东边花园旁那个独立的小套间里!那里离主屋远,特别安静,以前不是给客人住的吗?我绝不在宅子里乱走乱逛,尤其是……绝对不会在嫂子在的时候出现,避免任何尴尬!哥,你信我!你可以让康叔……或者你安排的人都行,看着我点!我真的……真的只需要一个能让我静下心来完成这幅画的临时落脚点……”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染上
重的伤感,“这幅画……关系到……能不能完成我母亲生前的一个遗愿。她走的时候……最放不下的就是这个……”
高晗深深地
了一口气,声音里充满了孤注一掷的恳求:“哥,我知
这让你很为难。我……我也恨自己没出息,现在还厚着脸
来求你。就当……就当帮你看几天家?或者,就当……帮帮这个无家可归、没人在意的弟弟?”
高恒沉默地听着电话那
传来的一大段饱
“情感”的陈述。
每一个字,每一
停顿,每一种语调的起伏,都清晰地落入他耳中。
理智在他脑海中尖锐鸣响――
不该答应。
那是他和之之的家,是他们最私密的堡垒,不容任何人侵入。
然而,高晗话语里
出的卑微无助,以及那句“没人在意的弟弟”,勾起了高恒记忆深
某个蒙尘的角落。
母亲病逝几年后。
一个眼神怯懦的陌生女人,牵着一个瘦小的男孩,局促不安地站在高家空旷的客厅里。
那个男孩,就是高晗。
他紧紧抓着母亲的裙角,一双茶色的眼睛睁得很大,里面盛满了对这个家的恐惧和茫然。
高恒当时站在楼梯上俯视,心中并无恨意。
他甚至在那女人最终也像他的生母一样,被父亲榨干利用价值无情抛弃后,对这个被父亲视为“多余”和“麻烦”的异母弟弟,产生了一丝怜悯。
他深知,在高家这座由利益和冷漠构筑的冰山里,这种怜悯是奢侈无用、甚至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