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涯凑过来，压低声音：“他……他这儿是不是坏了？”说着指了指自己脑袋。

        那是封郁。

        “怎么回事？”林雾鸢解下斗篷，出清冷秀丽的脸，眉微蹙，“狐涯伤得不轻，你又……”

        “狐涯，”龙娶莹沉声，“你现在就去找林雾鸢，不她在哪儿，立刻把她带来。就说……就说我急症，要出人命了。”

        狐涯点，把上惹眼的衣裳换掉后，抹了把脸就冲了出去。

        天已经亮了，窗外透进灰白的光。

        她披着的衣衫上沾着泥土和干涸的血迹，发乱糟糟地挽着，几缕碎发贴在苍白的脸颊边。眼神疲惫，里还藏着点不易察觉的惊悸。

        林雾鸢的目光移过去。

        龙娶莹抬手抓了抓本就凌乱的发，脸上出一种混合着烦躁、后怕和难以置信的表情：“我他娘的也想知！”

我！娘亲救命！”

        封郁的反应依旧是嚎哭和喊娘，没有任何针对龙娶莹的恨意或咒骂，只有对疼痛最本能的恐惧。龙娶莹怕他这动静招来人，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手掌按上去，能感觉到他脸颊的颤抖和温热的泪水。

        龙娶莹收起匕首，脸色凝重。她拽着封郁的胳膊，把人从箱子里拖出来。封郁刚落地，立刻连带爬地缩到墙角，抱着，浑发抖，嘴里念念有词，全是糊的哭诉和“娘亲”。

        ――真邪门了。

        不能再拖了。

        刀尖入肉，不深，但足够疼。

        她一霜色衣裙，外罩着挡风的斗篷，风尘仆仆，像是刚从外回来。斗篷都没来得及脱，就被守在院门口急得团团转的狐涯半拉半拽地拖进了屋。

        他哭得满脸都是鼻涕眼泪，混着血污糊成一团，哪还有平日那阴鸷狠戾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个吓破胆的痴儿。

        狐涯上伤得不轻――脸上手上的血污干了，走路还有点跛，昨夜扛箱子挖土，怕是拉伤了肉。但他顾不上自己，只忧心忡忡地把林雾鸢引到里屋，自己守在门外，像个忠诚又惶恐的门神。这一夜一日，够这憨直汉子后怕许久了。

        屋里，林雾鸢一眼就看见了靠坐在榻边的龙娶莹。

        这会儿的他，左眼窝裹着一圈渗血的、歪歪扭扭的布条――是龙娶莹胡乱包扎的，布条边缘出青紫胀的肉。脸上血污没洗干净，混着泪痕和尘土，脏得看不出原本肤色。上的衣裳破破烂烂，的肤上有好几新鲜的、肉翻卷的刀伤。最扎眼的是右边大上，还插着把匕首――刀刃没入肉里约莫一寸，血把浸了一大片。

        为了再试一次，她握着匕首，往他大外侧不致命的地方，稍稍用力刺了一下。

        他蜷着，双臂抱，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幼兽似的呜咽，对屋里多了个大活人毫无反应。

        待看清那人模样，饶是她素来冷静，瞳孔也不由自主地缩了缩。

        她走过去，鲁地扯开封郁试图挡脸的手，住他下巴，强迫他抬起对着林雾鸢。封郁被迫仰脸，眼神涣散，右眼空茫，左眼被布条遮着，只有眼泪不断从布条边缘和右眼往外涌，嘴里糊地喊

        “装傻？”龙娶莹沉，随即摇，“不像。”她见过太多人装模作样，封郁此刻的眼神、反应，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恐惧和茫然，不像是能装出来的。尤其是那双眼睛，右眼虽然睁着，却空无物，左眼更是惨不忍睹。

        林雾鸢是临近中午才到的。

        话没说完，龙娶莹已经站起，走到屋子角落，指了指地上那口敞开的樟木箱子，以及缩在箱子后面阴影里、瑟瑟发抖的一团人影。

        林雾鸢猛地转回，盯着龙娶莹，向来平淡的语调里带上了明显的震惊和质问：“你……这是了什么？！”

        封家那个阴晴不定、手段狠辣的小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