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她为大司承嗣，那时不知还有多少人能想起我。”

        “子佩你的手没事儿吧？”姬日妍拍拍舒云，示意他将死鱼拉上来，眯着眼打量半晌，说“这鱼恐怕真的得有快三十斤。”随即扶着北堂岑的胳膊感慨“一竿子从当间儿扎下去，鱼腩最华的那五两肉应该是没了。”说着，摸到她胳膊底下垂散的布料，是发力过于迅猛，给挣破了。姬日妍一低，乐着扭过，对宋子佩“瞧瞧，你岑姐还搭件儿衣服。”

        “这破椅子。”北堂岑不由失笑，踢了一脚交椅的残骸，藤编的椅面让她给坐塌了，连着扶手都拽断，她刚刚陷在里，大被卡住，怎么都起不来。三个人各有各的狼狈，宋珩的衣摆、和鞋面上都是淤泥，姬日妍自己把茶泼了一，黏腻腻的，还有子膻味。这还玩儿什么？回破山观收拾干净都后半夜了。

        鱼的力气不小，尤其是困兽斗，力量最多能赶上重的十倍，最少也有六倍，这鱼要有三十斤，挣扎起来起码得是个北堂正度。宋珩差不多只有半个岑姐那么沉，这种生死角力的事她干不来，遂起站到一边去，提了灯往湖面照。姬日妍额上的青直崩，手臂把住了钓竿，舒云想上前帮忙，又实在在乎仪容，顾顾不上脚，顾脚顾不上，急得团团转，也没出多少力。鱼逐渐出水面，翻间掀起极大的浪花，北堂岑这会儿可算是站起来了，出随的短刀在鱼竿上砍了两下，‘啪’一声掰断，握在手里掂了掂，姬四几乎是从牙尖里把话挤出来的，“弟妹你行了没？赶紧、赶紧！”

        、鳞、、羽、昆皆被同一位母亲哺育，存在本就是意义，其重量绝非等而下之。到了破山观，就得遵循庙里的清规戒律，巫祝娘娘理肉食的程比俗世复杂得多，内脏和鳞片埋入土壤，尾连着脊椎明日一早得沉入烛阴湖底。这么拆解下来，还剩十七八斤鱼肉，宋珩钓到的大青鱼，北堂和姬四都让她主分。“我幼时在三圣庙暂居过一段时间，知孩子们的生活清苦，这些肉分分也不多，留着孩子们打牙祭。”宋珩笑着望了望掌孤娘娘，难得有些羞赧，“两位姐姐都让我主，我就借花献神了。”

        “王姎，岑姐，您二位都不要再虚了。五十才开始显老，差得远呢。”宋珩的交椅极缓慢地往前动，竹钓竿笔直地朝向湖面的方向，“这不像我在钓鱼嘛”，她双手骨节因用力而泛白，子还不停地往前出溜，口吻倒是很平静“怎么像鱼钓上我了？”

        “真有鱼啊？这大夜里的。你拉呀。”姬日妍感叹了一句，几秒沉默之后，她与北堂岑几乎是同时意识到什么，二人慌忙起去拽宋子佩。北堂岑坐着重心太矮，又不灵便，第一下没能起来。交椅不堪重负，‘吱呀’一声，她又猛地往下一沉，攥紧了两侧扶手，急得直骂爹。姬日妍连茶杯都扔了，从宋珩手里夺过钓竿就往右后方拉扯，这才没让她被鱼钓走。

        往昔位于战场垓心的少年娘慢慢变成旁观者，激烈的悲喜不再主导她们的人生，湖面总是会归于平静的。一代人老去，一代人正年轻，新的浪翻涌、止息，循环往复。在经历无数波折之后，弟妹终于获得了自己想要的安宁与幸福，那也不过是刀兵入库、放南山；三绺梳、两截穿衣；娱夫弄女、村酒野蔬。淡然而坦地接受衰迟和死亡，就像回家一样，不再感到抵。“北堂正度。”姬日妍呢喃着她的名字笑起来，在她的肩轻拍。二十一岁那年裂土封侯的北堂正度，早在十七岁就已杀人如麻。战火纷飞、穷饿侵，吏士大小自相啖食，血雨淋诸神面。她是抵挡兵厄的功臣之一，会有人想起她的。

        今晚没有月亮，山路还是黑的。宋珩提着灯为岑姐照明，舒云用披风裹着大青鱼，傍在姬日妍边慢慢走。

        ——话音刚落，只听耳畔尖啸，风声锐利，直捣耳。削尖的竿刺入水面，其力之大，着实惊人。姬日妍本以为弟妹这几年修养，不事杀生，谁知她宝刀未老，风不减当年。水下的巨力几乎是在这一瞬间便消散了，姬日妍将钓竿扔在地上，一轻松地拍了拍手，被竹竿贯穿的青鱼如同溺毙的浮尸缓慢显，肚朝上，已无挣扎。

        “鱼口脱险，实在多谢岑姐。”宋珩有时见野渡烟重，春带雨，也喜好扁舟横卧，在苇草中钓点小鱼小虾小螃蟹。她是个病弱的文人，追求的只是点意境，喝点小酒，煮点香茶，船系在河岸边的石台上本不解开，桨更是碰都没碰过。她这辈子回碰上这么大个鱼，没反应过来，迟迟不肯松手，差点被扽水里去，得亏是没有贸然起，否则失去平衡，泥地上摔个大趴。“没什么谢的。咱们子佩还厉害，闷声不吭，给家里添个菜。”北堂岑想给舒云搭把手，刚往前一步就觉得上窜风，低一看，除了胳膊底下，锦袍的后腰也在起时被交椅的断面勾住，扯了极长的口子。

        月上梢，几人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