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的代价换这一世长生不死。”

        甘寺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那一刹那甘寺本不知自己何方，上的感觉只剩下麻痹感，甘寺咬紧了，却又感觉不到分毫的疼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甘寺闭上眼，沉沉黑暗不停的压过来，连息都变得艰难，甘寺甚至不知自己究竟是怎样迈开不存在的步子，一步一步远离长谷川神社的笼罩范围。

        什么威压什么力量统统悄然而去，甘寺没回帐篷，跌坐在神社入口，五感逐步褪去，甘寺人形靠在门口树下，等意识回才发现自己的在不停的发抖。

        甘寺生活着的那片森林里住着一位老人，那是甘寺唯一一个没有介绍给长谷川的，自己熟识的人。不，其实也不算熟识，甘寺只在幼狐时期去见过那个老人，偶尔会听老人讲一讲自己的故事。妖类的寿命本就长远，老人的寿命更长，老人曾经亲眼看着自家那只叫长谷川坂的狐狸长大成人，又是亲眼看着甘寺从幼狐变成成年狐类，略算来老人已经存活了上千年，据说当年老人还曾经试图入与普通人类之中，但是终究因为老人那永生不死的质被人类所排斥。

        甘寺记得老人讲述这一切时那绝望的神情，记得老人语重心长的说，如果有朝一日，你有机会可以选择自己的活法的时候，一定要一个寿命有限的普通人。

        无论是生命，又或者是爱情，都因为注定会结束，才会让人格外珍惜，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也总会让人轻易的放弃，甘寺活了三百年，轻而易举到手的东西不计其数，到最后丢的丢扔的扔一直留在手心里的唯独长谷川一人。

        因为甘寺知，就唯独他，就只有他，放下了就再也没有了，如果这一切最终即将迎来的是这样一个结局，甘寺情愿那一年，在那个封印之门里，他不曾见过他，他也不曾跟他走。

        神明不会给这苍生恩赐，神明所能给予的只有等价交换，长生不死不是万古长青的祝福，而是跗骨之蛆般的诅咒。

        不死是什么，是被这个世界遗弃的怪物，无论有幸认识了谁，你都会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边的人如水般循环，再循环，匆匆而过的时间里会记得你的只有你一人，死亡不是终点，死亡只是解脱，而你永远无法拥有。

        哪怕世界毁灭，哪怕沧海桑田，你的你的骨被碾压成灰，你依旧在活着，在苟延残，以非人的形态，又或者只是以存在的形式存在。阴阳师也是普通人类，依旧可以游走在人类的边缘，长生不死则是脱出人类范围之外，被神所抛弃，被死亡所抛弃，当有一天狐族这三千年寿命走到尽，这世界上再不存在名为甘寺的一只小小狐妖，未来还会有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的孤寂岁月等着长谷川酣畅淋漓的享受。

        生时短短几十年，死后化妖三百年，甘寺想，是不是其实自己也已经活得足够久。

        去年在甘寺森林临走的时候长谷川坂用幻术把甘寺单独隔开，他说从你‘成年’时起，你的执念就已经散了，你的心已经不再是妖的那颗随的心，而是蜕变回再复杂再沉重不过的人类，如果再与他在一起的话，极有可能会把你拖垮。

        他说你明明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为什么还不离开他？人类情爱就那么好玩？

        那时甘寺沉默了很久，久到长谷川坂不耐烦的一摆手，说我不你们了，你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但是你给我记住，这里就是你的家，什么时候混不下去了就回来，甘寺森林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那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