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逃
这几日,蒹葭过得意外安稳。
虽然女主人又变得病蔫蔫的,食yu不振又嗜睡,不是闭目在榻上靠着,就是安安静静坐半天,半点声音都不出,但这种状态比起早先濒死般的惨烈之景,总要好上太多。
只要两位教主任何一个与她相chu1过,会发生什么都很正常――毕竟两方至今仍chu1得像是仇人一般。
值得庆幸的是,两位教主当下皆忙于事务,分shen无暇,顾不上来折腾人。
至于教内到底有什么麻烦、是什么把两个人都给拖住,她并不了解也没兴趣了解,知dao越少越安全这点,对她来说仍是至理。
没有那些能吓死人的冲突,就算跟着一起发呆,都是一件开心事。
只是偶尔也会感慨,怎么有人气虚多病还能如此光彩照人?
病态都不能掩埋宝珠任何光色,那种由内而外释放出来的美感,本来无形,却仿佛拥有直击人心的力dao,人心压gen不能抵挡半分……蒹葭现在看她,已经不像看笼子里的白鸟了。
只觉得那是被锁在斗室的月亮。
白鸟会被折断翅膀,可是月亮怎么可能被锁住?
出事的那天,说正常也正常,说不正常,好像也不正常。
一开始,是如往日一样的清晨;寒风凛冽,灰蒙蒙的云层本就遮蔽天光,东阁touding又罩着凤凰木鼎盛的花冠,显得更加昏暗。
值夜的侍女陆续退下前,要提着竿子一盏盏摘下游廊中的角灯,灌注新的灯油,再挂上去。
蒹葭等待师傅点完轮值的人,交接掉腰牌,回去的时候看到角灯铮铮颤动――崖上风大,为避免灯火被chui熄,所有的角灯皆固定在石檐内侧,被遮住了一半的光,两边的角灯互相辉映,才照出完整的一条廊dao。
她踩着这dao飘摇的光路回到厢房,换了衣服,吃了点东西垫肚子,然后收拾床榻开始补眠。
到点被叫起来,把自己拾掇干净,这才有条不紊开始今日的工作。
先去厨房查看炖好的补品,然后一件件检查浆洗好的衣物,叫人送去前屋之后,接到姜满送来的一张清单,她又转tou去库房提取新入库的qi物……东阁的家ju摆设向来更换勤快,很难预测到哪样东西会忽然被毁掉,如果没有能替的,只好暂时拿别的ding上,等到采办妥当再作更换。
这几日难得风平浪静,才有机会把东西给补齐。
蒹葭还记得自己是看着差役把屏风搬走的,她站在门边上把单子罗列的东西一行行划去,随后的记忆就模糊不清了。
说不准哪个时刻开始,前脚好端端,后脚忽然开始晕眩。
先是天旋地转,人摇晃着站不稳,随后就是chang胃绞痛,整个腔子里都如翻江倒海,所有的力气溃散,连同jing1气神都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抽走。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地上了。
眼冒金星,气虚失力,烂泥一滩。
蒹葭没法判断自己到底晕了多久,只觉得自己的ti温在不断liu失,寒冷的地面快把人冻成冰棍了,模糊视野里,周边人倒得横七竖八,全bu面如菜色。
像是吃坏了东西,但又不吐不泻,只是穿心捣肺地痛。
人在被疼痛袭中的时候,很难有jing1力去思考别的东西――到后来被拖起来走的时候,蒹葭还是动弹不得。
脑袋不清醒,眼前一阵一阵冒着黑晕,就算被强行挟着向前,都没什么惊慌感。
后来她是在滴答的水声与强烈的霉臭间醒过来的,人是醒了,肺腑依然绞痛至极。
她要过了许久才意识到自己shenchu1水牢。
刑堂水牢!
可是连恐惧都没法叫她从疼痛中清醒过来,她打着寒战抬起tou,周围蜷缩着的都是如她一般的东阁侍女。
意识涣散间的疼痛叫人控制不住呻yin,即使哑女都无法按捺住hou咙里的嘶声,情况严重的甚至弓着shenti哀哭。
蒹葭不知哪来的力量,艰难地挪动shen形,爬到牢房口,透过栅栏仰tou,扫过一个个牢房。
几乎所有的侍人都被关了进来……那东阁现在是谁在侍奉?
什么因由能让她们全都给关起来?
某种奇异的联想叫蒹葭颤栗,意识到发生的事可能恰恰与某个人存在关系,但又因不确定一切是怎样的发展而涌现强烈的不安,她没在人群中看见自己师傅的脸。
那姜满在哪?
她的脸死死贴着栅栏,牙齿咬紧,不让自己发出一点痛呼,只有眼珠子在僵ying地转动。
她闻到很nong1烈的血腥味从远chu1传来,迟钝的感知并不能助她辨别更多,但那血腥之气实在nong1到了一定的程度,乃至于日久天长的水臭霉味都掩盖不了。
虽然并没有听到惨叫声――或许有,但她听不到――蒹葭一个劲儿打着哆嗦,那已经不是严刑bi1供能造就的场面了。
必然死了很多人……可是什么人死了?
比起恐惧,她xiong腔内更多的是躁乱。
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