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清晰地感知到他们的焦虑，那种背水一战的沉重，每一次呼都带着对未来的恐慌。

        话题自然而然地围绕着刚刚结束的高联一试展开。

        黛新柔虽然没有通过明德校内选，但本数学素养很高，对题目和解题思路的分析颇有见地。

        胃里空的灼烧感终于将贺寻从题海中拽了出来。

        高二拿不到省一，到了高三，要么放弃这条耗费了无数心血的路，要么就要着高考复习可能脱节的风险，在两条战线上挣扎，结局很可能是两落空。

        他选了个靠墙的僻静角落坐下，点了一份简单的牛肉焗饭。

        提问的学长紧盯着纸面，眼神从最初的迷茫，渐渐变得专注，最后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脸上出如释重负的笑容，连声谢。

        她目光盈盈地看着贺寻，“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他向来很少拒绝别人的请求，尤其是来自同学、朋友的。何况黛新柔在学生会共事时一直表现得大方得。

        贺寻只是轻轻摇，角弯起一个浅淡却真诚的弧度：“不客气，能想通就好。”

        窗外的天空被墨蓝浸透，燕市的霓虹次第亮起，将远的楼宇切割成光怪陆离的几何。

        “那个……”黛新柔脸上出一丝为难和落寞，“朋友晚上临时有点事，只能我一个人吃饭了，感觉……有点冷清呢。”

        拒绝的话在贺寻尖打了个转，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我来燕师附中找朋友玩呢，”黛新柔的声音带着天然的亲和力，“没想到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你了。真意外。”

        有人眉紧锁，咬着笔杆在纸上反复演算；有人小声争论着解题步骤，互不相让；也有人捧着笔记本，如饥似渴地听着旁边人的思路。

        他了声谢，拧开瓶盖，冰凉的过咙，带来短暂的舒适。

        她穿着一条米白色的针织连衣裙，外搭一件浅驼色开衫，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与餐厅的氛围很是相称。

        黛新柔正站在桌边，微微歪着看他，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

        金黄的芝士覆盖着米饭和牛肉粒，热气袅袅升腾，模糊了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

        他翻开书页，指尖划过光的纸面，眼神沉静下去，所有的疲惫都被收敛，只剩下全然的专注。

        一轻柔的女声，在他旁响起。

        贺寻这才惊觉咙火烧火燎般的干涩。

        他抬手了有些发涩的眼角，目光扫过房间里或坐或站、同样沉浸在讨论或冥思苦想中的同学。

        笔尖再次落下，沙沙声重新响起，少年清俊的侧脸在台灯的光晕里，显得格外沉静。

        他仰喝水的动作利落干脆，结上下动，额角渗出细小的汗珠。

        贺寻点点，笑容不变：“是巧的。”

        少女脸上绽开更明媚的笑容，优雅地在他对面落座。

        贺寻也收敛了心绪，认真地回应着。

        他笑容扩大了些，显得更加真诚：“当然可以，请坐。”

        他放下笔，了发胀的眉心，起下楼。

        一楼的餐厅比中午安静许多，黄的灯光营造出温馨的氛围。

        “没事，”贺寻放下水瓶，打断他的话，笑容温，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能帮上一点忙，我也很高兴。讨论本也是一种复习。”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的脖颈。

        “阿寻？”

        同学们见他确实需要休息，纷纷收拾起自己的东西，谢声此起彼伏，带着由衷的感激。

        她微微睁大眼睛，出惊喜。

        “新柔？”贺寻脸上几乎是条件反般地扬起了那副惯常的礼貌笑容，像上了一张无懈可击的面，瞬间驱散了方才的沉郁，“真巧。你怎么在这里？”

        贺寻长长舒了口气，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抱歉，耽误你时间了。”一个高三的学长看着他略显疲惫的侧脸，脸上满是歉意和自责，“我们这就……”

心十足。

        服务员适时递上菜单，她纤指轻点，很快选了一份看起来十分清爽的蔬菜沙拉。

        他只是沉默地拿起勺子，机械地将食物送入口中。

        “寻神，喝口水吧。”一个细心的女生轻声提醒，递过来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

        很快，拥挤的房间重新变得空旷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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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寻动作一顿，有些诧异地抬起。

        片刻的放松后，他重新坐直，目光落在自己带来的那本习题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