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握成拳放了下来，徐明浑紧绷，因忍耐而不住地颤抖。

        但即便如此，他的声音里还是透出了一丝哭腔，哽咽着的、不受控制地向外溢出。

        “哪怕是那样……我也……是自己选择、去依从它的……”

        他在那个满是灰尘的角落里出的决定。

        明明有逃离的机会却返回了这里。

        明明可以放弃却一定要选择坚守。

        明明能踏上其它路又半途折返。

        明明……

        这些事。

        ——真的只是因为他们的“本能”吗？

        仿生人拥有强大的学习能力，最初刻在他们躯上的一切，真的能完全地决定他们的现在吗？

        莱诺有些发愣，瞪大的眼睛里有些干涩。

        他们的对话无意中切进了他另一个思索的心，夜风渐冷，先前有些发的也慢慢冷却下来。

        徐明看着他，脸上的神情也像是凝固下来般静止不动，他们在这狭小的通里互相面对，后依然川不息。

        一直隐隐从屋里传来的鼾声忽地停住了。

        两个仿生人这才突地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况还远远不能安心，他们本没有时间在这里争论。

        徐明有些颤抖，他慌乱地伸手去拉莱诺，边拉边说：“快走吧！先离开这里再说……！”

        那声音发紧，还有些结巴，他在害怕。

        他来这里已经耗费了大量勇气，站在这里与莱诺争执显然仅剩的那些勇气也变作了愤怒。

        莱诺也知眼下的状况不妙——他或许认为自己没有资格离开这里，却绝不会希望徐明也落得同样下场。

        徐明甚至感觉不到那些足以使他失去神志的东西，

        “快走。”他也说。

        他们两人穿出小巷，屋子里传来一声怒吼：“他跑了！”

        声音狠狠砸在莱诺的脊背上，仿佛双无形的手推动着他向前行去。

        ——得逃走。

        必须逃。

        他试着加快脚步，心里仍旧回着方才那些对话。

        可在那之上，一个声音越来越响：

        如果徐明在这里被抓住，那就真的是他的错了。

        “呜……”

        他宁可再被抓住一次。

        就算这次后，他的记忆被清除，他的被改造，他被卖给了什么人。

        即便如此。

        说它是同伴意识也好，是别的什么也罢。

        此时的他全心全意地祈祷着，若这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希冀着祂能在此时此刻、帮他们一把。

        “在那边！”

        ——没有发生奇迹。

        事情反而向着更糟糕的地方发展。

        莱诺紧紧地握住了徐明的手，感到手上有回握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