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相当迅猛的势充血青紫，小臂与大着地那侧的表剥脱，血和组织肉眼可见地渗透出来。

        “教母。”乌戈余光见她走来，预感不妙地抖了一下，立即闪让开。他低着，预备着被一巴掌扇在脸上，满怀歉疚地说“我不知昆西女士会中途折返。当时我正在加热安东叔叔给您送来的宵夜，很抱歉，我擅离职守。”

        她的影掠过目眶，摇晃着下降。乌戈诧异地目睹这位天之骄女，这位不可一世的混血普利希，她在梅的前单膝地，屈尊降贵地俯托起他的小，查看他脚踝红的程度。乌戈反应过来之后迅速地别开脸，他甚至疑心自己可能要被‘掉’了。

        “这双鞋不要再穿。”白兰摘去套在他脚上的刑般的高跟鞋，说“不严重。换双拖鞋。乌戈，去拿点冰袋。”

        她经历了一场突发的变故，一次惨烈的生还，与她朝夕相的偶险些死在眼前，她的双手沾满亲人的鲜血。她担惊受怕、疲力竭，以至于此刻她变成了一个没有脾气、没有骄傲的女人――梅垣一点儿也不感到受用。

        或许这就是他的报应了。因为他平时总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所以老天要故意用图坦臣的痛苦来折磨白兰给他看。如此刻薄，如此恶毒，如此小肚鸡，上帝是个男孩儿吧？他都听见了，穹之上有个声音说‘乐呗，你怎么不乐了？是不想吗？’

        眼泪砸在手背上，留下的水渍广得像一片湖。白兰抬起，望见梅垣在哭，不免有些错愕地笑了一下。她知梅垣确有最基本的同理心，瞧见图坦臣惨白得像尸、浑插满子躺在床上，他恐有些不忍，但远不到落泪的程度。白兰不懂梅垣在哭什么，也是难得愿意哄他高兴，捧住他的脸，用拇指替他拂去泪痕，低声哦“玉容何所似，春雪冻梅花。”

        她年近三十才第一次踏上血缘的另一属地，汉语却说得那样好，实是她早逝的父亲曼君珠玉琳琅。云开雾散，梅垣笑出来，托住她的手掌，望着她的脸却顿住了，不能说话。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鲜有地从白兰那里感受到片刻温情，是傍福占恩、受惠于人的。图坦臣九死一生，后怕与焦虑让此时的白兰极度渴望爱的表达，出于某种弥补和代偿的心态。她甚至不在乎对象是谁。

        确有一瞬间，梅垣想鸠占鹊巢，冒领眼前这个温柔的白兰，可他的尊严和理智都不允许他这么。他并不觉得自己需要趁人之危，通过在白兰最脆弱的时候对她进行神抚以求上位，白兰是爱他的，不过多一点少一点的区别。而且更重要的是，图坦臣只是虚弱昏迷，他是睡了，不是死了，白兰也只是暂时的受挫，她的格底色本没有改变。梅垣恐怕自己现在接受了她的示爱，等图坦臣好转之后，出于愧疚和亏欠，白兰绝对会通过抛弃他来补偿图坦臣，这种缺德行为甚至会当着图坦臣的面进行。或许白兰心底舍不得，以后还有旧情复燃的可能，但前提是那个凶神恶煞的坏女人不会再把他扔飞一次。

        悬于走廊上方的电视此刻落在新闻评论节目上，衣着鲜亮的男主持与法医中心首席验尸官的一问一答。梅垣的笑敛住了，无悲无喜的脸容看起来很冷淡，他用脸颊厮磨白兰的掌心，乌的睫低垂，恹恹的。